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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章说书】文人婚姻的那些事
yshju 周日 四月 22, 2012 8:26 pm
“文化人结婚记”
谢其章
虽说关于文化人结婚这等大事，在当时是上佳的新闻，在今日是上佳的资料，可是一旦将 这样的报道置回历史现场，马上会引起的争论无疑就是“在历史大翻覆之际的痛苦抉择”的那些文人值不值得人们心怀“了解之同情”或“理解之同情”？此处先说这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实是因了此文在腹内打稿的当口，再适时不过的读到了散木先生的大文“读《年谱》”，散木先生读的是《龙榆生先生年谱》（张晖撰，学林出版社2001年出版）。龙榆生是学界公认的词学大师，又非常不幸地在那场“历史大翻覆”中“卖身事伪”，终于成为像周作人一样的“惜其不识相”（夏敬观语）的文化名人，连累得一批真心喜欢他们学问的人在议论他们时，总要花费心思在“学问”与“道德”之间斟酌最适合的词句，以至于我在读此类文章时私心里常常忘记了基本事实而被作者煞费苦心经营出来的“鸣冤抱屈”之词句暗暗叫好。谢其章
柳雨生的《文化人结婚记》刊在1943年4月号《杂志》，记的是周黎庵穆丽娟婚典大场面，一年后又另有文载道版“文化人结婚记”刊在《古今》43·44合期上（1944年4月），文章的题目却是《三十三年三月三日三时》，记的是朱朴与梁鸿志的千金文若的婚典盛况。二文相比，柳文短得多，文文却长得多（长出一倍还多），文载道喜欢把文章写得尽可能得长，长文有长的好处，这样的纪实文字越详细史料价值越高。这里有一个问题，由于朱朴迎娶的不是平民女子而是权倾一时的梁鸿志的千金，所以怎么瞧文载道的行文口吻怎么感觉有献媚的味道，连题目也透着“讨好”之意。后人评说文载道文风学得是周作人，此说只看到了文字的表面，周无论如何是不会去写此类品格的文字的。尽管我特别觉得这篇文章有用有意思，可是我仍然认为这是文载道的一次大的败笔，替他惋惜，为此他损失不小，此文从不收入他的新旧集子里，也许他也意识到看到的人越少越好，但终于还是有好事者于六十多年后在网络上给抖落出来了（详情见拙文“古今云物真悠悠――《古今》休刊特大号”）。对于自己几十年前的旧作，有人的态度是“愧则有之，却并不悔”(黄裳语)，另有人该是“愧悔交加”亦未可知，乃或“悔则有之，却并不愧”也不奇怪。
两篇结婚记都详细记录了前来贺婚的贵客，朱朴婚典嘉宾名单可堪玩味的地方更多一些，能够出席如此错综背景的场合，表明的是不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态度？最典型的是梅兰芳，人们多知道他彼时的“蓄须明志”，但却不知道他竟也出席了这种沸沸扬扬的大场合（不止一二回），并不忌讳与汪伪头面人物一道抛头露面，这就不容易让人理解了。婚典前二个月的定婚（周黎庵称“如此盛会，诚近年来海上所罕见云。”）梅兰芳也到场了（周黎庵云“更有可述者，则梅畹华博士亦翩然莅止，拥护左右者，梅党元勋冯耿光与珍重阁主人赵叔雍两氏也。”）定婚嘉礼的证明人为周佛海，本来结婚大典的证婚人也是周佛海――“但这天周氏因在京政务羁身，不克赶来，特托梅思平氏代表主持。”文载道这样描述三月三日的梅兰芳――“周旋于众宾之间，仿佛万绿从中的一枝，显出摇曳多姿之胜，犹忆去岁甲午五旬同庚，博士也躬往参加于魏家花园，但是日相见之下，风神却依然如此俊朗明彻，变成了‘众矢之的’，无怪当年萧伯纳翁要请教他的驻颜术了。”
仍旧要感谢文载道的详笔，那天吴湖帆，刘承干，夏敬观，唐生明与夫人“标准美人”徐来，都出现在名单，使得后人对历史现场有了立体的感觉，亦是年谱的绝佳素材。周穆婚典来宾“凡逾二百人”，估摸着朱朴文若的来宾也不会少于此数。本来《杂志》“编者曾请周黎庵先生写一篇关于他自己的结婚的故事，因为周穆两位，读者知道的必然很多，可是周先生执意不肯，还说旁的文章倒可以写。不过这样一个好题材放过了有点可惜，因此本期载了柳雨生先生的《文化人结婚记》。”（十一卷一期编后记）周黎庵当然不会笨到自己写自己结婚故事的地步，还有就是周从来没给《杂志》写过文章，《古今》停刊后他少了编务之忙碌也没给《杂志》写。《杂志》的作者面很广题材面也很广，但是仍有不少一线作家从未在上面登过文章，如傅彦长，沈启无，章克标。
周黎庵的新婚夫人穆丽娟是三十年代“新感觉派”作家代表人物穆时英的妹妹，穆丽娟的前夫是“雨巷诗人”戴望舒，关于戴穆的那段未能长久的婚姻，温梓川在六十年代即写过缘由，最近又收人新版的《文人的另一面》。周越然曾夸赞穆丽娟“鼻子生得奇好”，周穆婚典上他还发表了一番高论。近于孔海珠著《聚散之间――上海文坛旧事》内看到穆丽娟与戴望舒及女儿戴泳素1937年在香港的全家福照片，据孔海珠在“后记”里说的，这张照片是穆丽娟提供的，这才使得“文化人结婚记”里的主角的影像完备了，周黎庵的照片以前就见过，穆丽娟却是头一回。2003年8月31日，周黎庵病逝，享年87岁，穆丽娟在上海新民晚报上登了讣告，正巧那一年我定了这张晚报又那么巧瞥到了这条夹在报中缝的讣告，掐指一算，离开他们结婚的日子，整整过去六十年。来源：藏书家谢其章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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