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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玉说书】赵松雪与吴梅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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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元尚 周五 五月 04, 2012 12:13 am

赵松雪与吴梅村
王成玉
过去读画论书跋一类的文字,总要碰上一个响亮的名字,他就是元代著名书画家赵松雪。由于他声名显赫,又称为赵文敏、赵魏公、赵承旨等。因随意而读又不求甚解,对于他的身世和艺术成就,也就懒得去查找和弄清楚了。直到最近,偶然读到黄裳《榆下杂说》,又看到了他,并且和吴梅村相提并论,这就不得不引起了我的兴趣。
黄裳的这篇文章叫《双行精舍书跋辑存》,这是王献唐先生的一本书,1983年齐鲁书社出版的。黄裳说:“这不是一部专门糸统的书,只是写给自己看的随笔短文,包含的学术分量相对地少一些,流露的个人感情与情趣却更多些,短短的文字透露的只是作者一鳞半看爪的面影,但通读之后,一位山东老学者的声音笑貌却清楚地突现出来了。”我向来喜欢读黄裳先生的文章,有学问,有知识,知人知书,出论不苟。在读到王献唐跋《吴诗集览》时,黄裳说,献唐先生还有许多意见,也是很大胆的,很有意思的。例于他论赵松雪与吴梅村,倒真的看出了两人在身世与文艺成就上的某些相似之处。接下来他引了王献唐此文中的一段话:“尝论松雪、梅村二家,身世略同,吴诗、赵书亦相俪美。凡其所传,类在入仕元清以后,若早以身殉国,《艺文》无传,书坛、词苑皆减色矣。得此失彼,是非正复难论。”黄裳就此评论说:“作者看出了两人身世有相似之处,是有见识的,也暗示了文学艺术史上确实存在着‘贰臣文学’或‘贰臣艺术’,但后面下的‘转语’却是说过火了,也颠倒了上层建筑与社会经济基础的关糸。器识与文艺到底是不能分开的,人们不能为了单纯得到后者而不顾前者,这里表现的正是一种天真的幻想。”王献唐先生本来是说的一句老实话,也是一个千古难题,不料却受到黄裳的一声棒喝。恰好我手头存有这本书,在256页果然找到这篇文章。此文前有王先生的一首诗。诗云:“诗到梅村魂欲销,书从松雪比妖娆。当年一死殉明、宋,艺苑千秋器寂寥。”可惜黄裳先生没有将此诗引出来,可能是笔下留情吧,不然的话,又有一番议论了。老实说,到现在我对黄裳的这些话还不能深刻地理解,什么是“贰臣文学”,什么是“贰臣艺术”,真还弄不懂,社会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糸,这种“决定论”,是不是有点说“绝”了呢?在具体的历史背景和具体的情况下,是不是还有讨论的余地呢,虽然这确实是“一种天真的幻想”。先说吴梅村。
很早就读过黄裳《关于吴梅村》一文,也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这些年来,他写了不少明清易代之际的历史人物,包括抗清志士、遗民和“贰臣”等,臧否人物,义正词严,很令人敬佩。他说:“吴梅村生活在那个翻天覆地的时代,他自己的生平际遇与充满胸中的啼笑不敢之情,吸引迫使他写了许多记人、记事的历史人物,给他的作品带来了史诗的色彩……传统的文学批评几乎全部力量都花在艺术分折上了。用‘政治标准’来衡器作品、作家的,就不多见。但在吴梅村身上,我们看到了反常的现象。”在篇文章中,黄裳是用“政治标准”来衡量吴梅村的,因为他是“贰臣”。什么是“贰臣”呢,黄裳在另一篇文章《不死英雄——关于张缙彦》中有独到的见解,但不知为什么到了吴梅村身上却又另是一种看法。
黄裳先生说:“在当时公认的标准下,被分为好人和坏人两大类。这种舆论标准多少年来并无太多的改变,今天看来确是过时、不合适了。……我们看到许多晚明的历史书,作者判断好人坏人的标准,只在于他是否在甲申殉节……反之则归入《贰臣传》或《遗民传》,这种分类的方法简便是简便的,但实在说不能上是科学。……在今天,为什么必须对崇祯皇帝表现那样无条件的‘忠诚’,实在不好理解。”这些话说得很精彩也很不错,是实事求事的科学态度。在这篇文章的结尾处,他说张缙彦“大体上他与阮大铖是一流人物,具体的际遇虽然不同,但在关健时刻采取的则是同样的态度,都不择手段地为个人的利益而斗争,一切都在所不计。……入关以后的清王朝先是对他们加以利用,随后很快就发现了这种人是不可信敕的,因为他们本质是蛀虫,明朝就是在他们手里被蛀空的,这就不能不引起新朝的警惕。编印《贰臣传》与对明朝死难遗臣的大举封赠,就是吸取教训,头脑清醒以后的果然措施。入关后的新朝统治者终于悟出:气节是要的,浊能不讲。等到满朝都是‘贰臣’时,就来不及了,也离彻底垮台不远了。”原来“贰臣”是蛀虫,对统治者有“二心”,是不择手段为个人利益而斗争打人。那么,什么是“贰臣文学”呢,是不是做了“贰臣”,其文学都是“贰臣文学”呢?这一点,黄裳没有关说。但没有说,并不等于不承认有此一事,例于吴梅村,就是“贰臣文学”。但对阮大铖一流人,我们是否也称之为“贰臣文学”呢?好像还没有这种说法。虽然阮大铖的文艺才能有极高的水平,但人们还是不愿意称他为“贰臣文学”,因为他出卖民族利益,是十足的汉奸。看来他们两人并不是一类人。吴梅村被迫“出山”,在痛苦和忏悔中度过了一生,他的文学作品所以感人,就在于他真实地反映了他那种痛苦的心情。
黄裳说:“吴梅村是很会替他自己辩解的,他写了不少诗词,作检讨,表心迹,但多半不彻底,有保留。”然而怎能样才能算彻底呢?黄裳没有说,是不是因为吴梅村没有殉国和做遗民呢?黄裳说:“在当时,吴梅村真的想要保持自己的‘名节’,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他作的是闲官,不为皇帝殉葬也不能会受到苛求,去当和尚道士,也不是怎样困难的事,许多遗民都这样做了。”
关于此事,今人叶君远《吴梅村评传》(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年7月出版)第七章“应征前后”,有极为精彩的分折和辩证。作者认为,吴梅村属于第三种人,即,既不是抗清志士,也没有为了一己的利益出卖民族利益,和大多数亡明遗臣一样,隐居乡里,洁身自好。又说:“当然吴伟业的骨气不算硬,在清廷的高压下,还是出仕了。由于他在士人中的地位与名声,他的出仕对于反清复明事业,的确会起到一种消蚀意志的作用。但是我们也须承认,第一,他的仕清是否被迫的,违心的,这与主动迎降还是有区别的。第二,他仕清的政治形势不同于清代初年,急风暴雨式的民族斗争已经过去,清廷控制了绝大部分中国,清政权基本上稳定下来。……如果我们仍然用‘忠于一朝一姓’的封建观念去看待吴伟业仕清,自然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是一种‘失节’的行为。可是,如果打破旧的观念,特别是打破所谓‘华夷之辨’,承认满族是我国多民族大家庭中平等的一员,在条件成熟的情况下,同样享有执掌全国政权的权力,承认清朝取代腐朽透顶的明朝有其历史的必然性,那么,再来看吴伟业的仕清就会得出不同的结论。作为地主阶级的一员,吴伟业无论仕清还是仕明,都是为统治阶级效力,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吴梅村一失足而为千古恨,真乃一“大苦人”也。最近,江苏教育出版社又出版了王振羽的《梅村遗恨:诗人吴伟业传》。作者在自序中国说:“我们的民族,我们的文化既需要刚猛决绝的斗士,也需要吴梅村这样也许并不完美、甚至不无瑕疵却真实的极具忏悔意识和自省意识的读书人。”真的,我们需要一个真实打吴梅村。在这个意义上,王献唐先生的话并没有“说过头”,倒是黄裳先生把话说“绝”了。再说赵松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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