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玉说书】《积微居友朋书札》

**Admin** 周一四月 30, 2012 12:42 am

《积微居友朋书札》
王成玉

近几年来，由于读书兴趣的不断变化，就想到了书札一类的东西。书札即尺牍也。她最见人之性情，最能反映友朋之间的关系，也可听到时代的风雷。总之是，可以存史，可以知人。

我的这本《书札》是在旧书摊上买的，湖南教育出版社1985年7月初版。此书乃精装一册，兰色封面，这几个字乃王力先生题署。书内有杨树达（遇夫）先生摄像一幅，以及影印梁启超、黄侃、钱玄同、章太炎、朱自清、***、徐特立、陈寅恪等人的手迹。

此书无序跋，共255页，竖排繁体字。书后有杨逢彬的“整理后记”，其一说：“近现代学术界人士写给先祖父的书札很多，由于战争和其他原因，这些书札大部分已散失，1966年又烧掉了胡适等人的书札，幸存至今的只有很少一部分了。”其三又说：“祖父生前曾先后将部分书札装订成册，分别题为《师友遗札》和《鳞鸿集》；还有一本《朋友投赠》，则既收书札，也收序跋和诗词。”

关于杨树达先生，我买过他的几本文集和《积微翁回忆录》。读这些文化名人的书札，可窥见珍贵的历史记录。巴山夜雨，西窗剪烛，最具性情，最为本色。在这些书札中，我最注意到了陈寅恪先生，书中收录了六通陈先生的书札。其一有云：“遇夫先生左右：昨始奉到七月七日手示并大作。慰甚佩甚。当今文字训诂之学，公为第一人。此学界之公论，非弟阿私之言。幸为神州文化自爱，不胜仰企之至。”其三又云：“大作序勉强草成，聊以塞责。若以为尚可用则请将文理不通，字句错误之处，痛加删改，感幸感幸！时事如此，不欲多言。”其四又云：“手示敬悉，大著沿未收到。贱名不得附尊作以传，诚为不幸。然拙序语意迂阔，将来享有累大者，今删去者，亦未始非不幸也。”这封信写于1952年，杨树达此书为《论语疏证》。他请陈先生作序，然而有人从中作梗，临时又删除了。所以陈有“贱名不得附尊作以传”之自嘲。据《陈寅恪最后二十年》一书，1952年5月，中国科学院编译出版局给杨去信称，陈的序言“立场观点有问题”。该书又说：“陈寅恪自云‘语意迂阔’，恐怕是当时最贴切的形容。陈寅恪的确对世局与人不可调和的冲突有深刻的洞察，‘将来恐有累大著’，表明陈寅恪对自己的判断已超出了一时一事之得失。”

陈寅恪第五札有云：“援老所言，殆以丰沛耆老，南洋近亲目公，其意甚厚。弟生于长沙通泰街周达武故宅，其地风水亦不恶惜艺坛主人未知之耳，一笑。关于此信，许多人曾撰文，对陈垣先生似有微词，我以为大可不必。在当时的历史境地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相信陈垣先生是真诚的。至于陈寅恪的这”一笑“，也未必有什么微言大意。陈寅恪是有独立精神的人，杨树达的晚年似乎也不大好过。一代学人在互吐心曲之时，却给我们留下了巨大的阐释空间，我相信会有人来回答这个问题的。